24. 缘由
局长办公室中，杨局长正在跟吴组长讨论与C市警方一同进行毒品案调查一事。
C市负责组织犯罪调查的刘组长也是老熟人了，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粗枝大叶的糙汉子，办案手法却相当细腻，性格刚正不阿但身段灵活，在龙蛇杂混、官商勾结的地方硬是办出不少大案，但也因此被上级压着不动，是C市中极少数可以完全信任的人。
只不过，他这次面对的是李亨俊。
“老刘应该不会为了私人情绪影响公务，更何况，当年根本不是亨俊的错。”吴组长头疼的戳着脑袋，上面指派老刘跟亨俊搭配，不知道到底安的是什么心。
杨局长就不是这么乐观，他很清楚朴氏的影响力有多大，施压的可不只警界高层。
“无妨，起码老刘不会跟朴氏联手。至于他的私人情绪，得让亨俊自己去面对，他未来会碰到的肯定不只老刘一个人，我们不可能永远替他挡着。”当年的真相揭发后，虽然下台了一批人，但还有很多相关人士及其他被影响的人都还在岗位上，警界是个封闭的圈子，迟早会碰到的。
“再说，他早该让自己的人生继续前进，重生不是为了让他沉溺在过去伤痛里。”杨局长沉重地说着，他知道不是当事人说起来都很简单，但是，一个警界菁英、大好青年已经因故浪费七年，难道还要纵容他继续浪费下去？他愿意当这个打醒他的恶人。
李亨俊敲门进来，看到的就是两道被烟雾遮蔽的身影。
“两位大人，自杀用一氧化碳比较快，用抽烟自杀速度缓慢成效也不太好。”他拿着手上的资料夹扇开涌上包围的满室烟雾，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气。
走回沙发区，他将手上的检验报告跟笔录递给坐在对面的吴组长，转头看向右侧的杨局长，提问：“为什么这个凶杀案交给我们接手？”
他们这个专案小组虽然负责各种疑难杂症，但目前已经在跟进跨区的毒品走私案，一般来说，这个疑似分尸的案子，会由刑事组接手，而不会再交给他们。
“为什么？还不是怕你们太闲，不小心把朴氏给查翻了。”杨局长没好气的说着，为了朴氏的案子，这些天他尽忙着跟各方周旋，既要达到目标，又不能得罪长官，还得趁机摸清各路人马底细，脑细胞都不知道阵亡多少。
“那是！”李亨俊一点也不谦虚，对于专案小组的能力，他很有信心，即便是常常被修理的傻大个允盛，在同侪里能力也算中上。
吴组长快速翻完资料，他对李亨俊昨天跟刘组长的会面比较有兴趣。
“昨天跟C市那边谈的如何？”
听到吴组长的提问，杨局长也慎重的看向李亨俊，联合小组能否顺利运作关系重大，毕竟案件主角朴氏的所在地是在C市，没有当地警方的密切配合，从A市要查办这个案子，难度将会大增。
李亨俊脑中浮现刘队方正的脸孔，他还能感受到那句“我不喜欢你”中包含的复杂感觉。
“刘队表达了合作的态度，不过，他底下的人就不太能信任了。”
刘队特地到办公室外面跟自己沟通，意味着办公室里有他无法信任的人，小组成员若无法完全信任，未来合作会非常麻烦，他可不想再被背叛一次。
“刘队？他让你这样叫他？”吴组长有些意外，老刘一直以过去还是队长时的战绩自豪，不是他欣赏信任的人，他可不会让对方这么称呼。看起来老刘还是能做到公私分明的。
“这个称呼有什么特别吗？”杨局长好奇的问，他同时伸手护住自己的茶杯，“要喝水，自己倒！”李亨俊这小子，什么坏习惯，总是要拿别人的茶杯。
“小气！”李亨俊嘟囔一声，这些长官好东西都藏着掖着，不抢他们的杯子，哪喝得到好茶。对面的吴组长也伸手拿起自己的茶杯“护食”，李亨俊撇了撇嘴，他才不准备拿吴组长的，难道来局长室开会，吴组长还自备茶叶吗？应该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待遇：白水一杯，自己倒。
拿起茶杯的吴组长先喝水润润喉，这次没被李亨俊抢走茶杯，可是难得的胜利。
“嗯，表示老刘确实要跟我们合作，他也准备动真格的。”
“组长跟刘队很熟？”李亨俊其实是想问，组长知不知道刘队讨厌自己的原因，不过，这个很难问出口。
“我们是老交情了，从警校就认识，后来在几个案子都有合作过。他这个人，很豪爽，很好相处，就是个性古怪了点，只要他看上眼，绝对力挺到底，相反的，他看不上眼的，连理都不理。”
听到吴组长的说法，杨局长放心了些，不然他得自己走一趟跟那边沟通，虽然还是能合作，但这样施压所获得的效果，绝对比不上成员自发性投入的效果好。
“既然这样，老吴你们两个就跟刘组长那边保持密切联系！还有，这边的案子也不能放掉，那个餐厅的案子，虽然目前线索不多，还是要尽快破案，别让那些有心阻挠的人得逞了，两个案子都得破的漂漂亮亮的。”
杨局长起身到自己办公桌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，印有金色文字跟红色朱印的木盒包装，看起来相当有质感，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不会是便宜的东西。
他将小盒子抛给李亨俊。
“臭小子，以后别再抢我的茶杯了。快滚！”
李亨俊有点错愕地看着怀中的木盒，愣了一会。一旁的吴组长眼睛都发绿了，这可是好东西啊，自己跟局长要了多少次，连一口都分不到，局长竟然整盒给亨俊这臭小子。果真人比人气死人！
吴组长忌妒的用力“拍”醒李亨俊。
“还楞着干嘛，快走啊！”
到底为什么大家都对这小子这么好？因为他头发比自己多吗？吴组长丧气地转身离开。
李亨俊则是神情复杂地看向局长，想开口说点什么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还不快滚！”杨局长继续看着桌上的公文，挥挥手赶走李亨俊。
直到办公室门轻轻被阖上，杨局长才起头，带着深意看向门板的方向。。
手捧着小木盒，李亨俊心思复杂地站在长廊上，先一步踏出办公室的吴组长并没有离开，他看着李亨俊一会儿，伸手拍拍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青年。
严格说来，他跟杨局长都是李亨俊那个案子的受益者，当年拉下一批受贿染黑的警察，空出的位置自然得有一批人递补，他们两个也都因此而高升。
杨局长了解的内情比他更多，对李亨俊的惋惜也更深，所以，在李亨俊从美国疗养跟进修回来之后，特地成立专案小组将他拉过来，庇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里。否则，李亨俊根本无法继续在警界立足，毕竟，水，太深了！
专案小组的成员也是特意挑过的。他，警界老油条一个，可以在上面替李亨俊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。老池，正直的老经验刑警，虽然跟崔文植有点关系，但没有牵扯到案子里，一向公私分明值得信任。严秉在，在警校就是每年拿奖学金的高材生，认真仔细负责，在每个服务的单位都有优良口碑，是值得培养的警界明日之星，就是话太少了点。赵允盛，看起来是个傻大个，却有一流的亲和力跟观察力，还是个战斗力十足的格斗高手，更重要的是，出身警察世家，有他在专案小组，可以起到一定的保驾护航作用。
这个组合，在这短短一年哩，确实也破了不少案子，只是，就一直没让李亨俊这臭小子恢复过来。
人，是活着，心，还不知道在哪。
想到这，吴组长忍不住又为自己这一年来拽掉的头发用力的拍了李亨俊一下。
“走吧！该回去工作了！”
走到专案小组门口，吴组长“咦”了一声，马上笑容满面，快步走进办公室，留下后面还慢吞吞走着的李亨俊。
“荣信？你怎么来了？”李亨俊还没走到门边，就听到吴组长的大嗓门嚷嚷着。
“吴组长，我被人欺负了，你可要帮我啊！”荣信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撒娇意味，李亨俊可以想象她正拉着吴组长的手，可爱的左右摇晃着，脸上还一副小可怜的样子。
“谁敢欺负我们家荣信！这么大胆！”吴组长的声音一下子雄壮了不少，一扫长久以来积弱不振的形象。
李亨俊在门外听得很不是滋味，谁是你家荣信？明明是我家的！不对，还不是我家的！也不对……
“对呀，荣信，谁欺负你，我替你揍扁他！”赵允盛的声音也出现掺一脚。
这个混蛋，就说要注重辈份了，还敢叫我家荣信的名字，七天的时间太长了，等等要他明天就交报告，李亨俊神色冷然地想着。
“就有一个坏蛋啊，跟我家老板打小报告，害我被禁足不能去追新闻了！”荣信可怜兮兮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使坏的感觉，像极了纯真的小白兔背后长着黑色的翅膀，尖翘的箭头形小尾巴还偷偷晃着，嘴里两根小獠牙衬着可爱的笑容诱骗无知警察，头上还带了两根小尖角。
在门外的李亨俊收回了正要踏进办公室的右脚，慢慢倒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，他突然想起来好像有点事还没处理，心虚地用食指摸摸自己的鼻子，用轻慢的脚步偷偷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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